七月,我乘坐飛往夢想彼岸的時光列車,去找尋那片浪漫的紫色花海,夢中的迷迭香似曾沉醉了所有的誓約,出發後的那一場遲到,終究還是追趕上了你的腳步,註定我們將一同前往。薰衣草的花語應驗了你我佇立於相思雨前的懵懂,當隔離把一度熨貼在一起的默契變得生分,當兩個無話可說的人開始互相囑託,在這個甜蜜過、疼通過的七夕,我把等待的寓言遺失在孤苦無依、蒼茫無邊的鵲橋上,孑然一身吟誦這一疼痛的章節。遠方的你永遠都是我難以泅渡的滄海,你躲躲閃閃地避開,我便尋尋覓覓地追跑。我牽著一顆流浪的星,駐紮在荒涼的天穹,為了當初不爛的盟約,我要為你修建一條萬裏長的鐵路,通往普羅旺斯的薰衣草花海。
紫色——浪漫。薰衣草的花語——等待愛情。你——是我回不去的原鄉。我——是你流放愛情的始發站。你說,此生你最想去的地方是普羅旺斯,不為看花,只為奔赴一場愛的約會。此後,我手中的票根多了一種符號,從淮河源頭,始發,一直到普羅旺斯,終點。
當年,我用和你分手的方式去結束了我們的幸福。而後,我們只能以默默祝福來互相扶持,除此之外,我和你的無聲世界裏再沒有其他的依襯。我在淮河岸邊流放了青春歲月裏的一切嘈雜與繁瑣,在生命的紋理裏沉澱了所有的流浪與生長,同時也親手埋葬了當初離別時那一聲微弱的歎息。直到後來我們天各一方,在夢中塵煙散盡的森林草堂,我們仍舊做了被前世嗤笑過的兩兩相忘。
“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於江湖”,這樣的語言依稀是你走後的一季安慰,我們誰都不可輕易觸碰,太白頂上的禪語從石縫中汩汩流瀉而出,間隙還殘留著的詩香,於你,於我,都還是原來的模樣。你曾經對我說,我就是銀河裏掉隊的一顆星辰,被你拾起之後,你的一生都註定要做著細斟北斗的夢。我視一切典故都信以為真,你立誓盟約只為渡我一世真情,彼時萬象皆為賓客,此刻千種預言已是虛空。你我終將不可背離世俗,走成心手相牽,長在心口上的那一顆朱砂痣怎能一吻過後便可消逝?你當初賞賜於我的歲月,走了一遭後,又怎能一夜貪杯就從此兩忘?年少時,我牽你的手,你扶我的肩,兩眼無語已是此生不換的誓約;成年之後,我送你遠走,你含笑揮手,你眸底裏千年不遇的月光,終是照得我一身縞素如雪。我只能輕輕對你說出我的心事,如果真有這樣一天,請讓我只記起關於你的回憶,哪怕那裏只剩下我曾經愛過你這一件事情,這樣,起碼還能讓我開始踏上遺忘的征途。
我從來沒有設想過那些曾經能重新回來,當初走得有多乾脆,如今心就疼得就有多絕望,即是分離,就要分得徹徹底底,這個人世原本就沒有別後重聚的自由。只是,七月的契約攤在眼前,這般心酸的日光,時常在不經意間就照進了那個遙遠的夜晚,縱然是路燈昏黃,衣蛾奔火,羞澀著的是過往,更是記憶。被穿插在暗夜裏的曾躲在溫柔的樹影背後,親吻了那一季的嬌羞,那該是是兩個偷愛的精靈,走了心,傾了情,卻弄丟了一世的純真。
我們的青春從那個遙遠的夜空出征,也從那個快樂的夜晚開始倒數,自此之後,無數個黑夜的脊背都在虛化的油彩中突兀,繼而變得高聳如雲,我們走不出,也返不回,旋轉著,就是繽紛四季。多年之後,你從你五彩斑斕的夢幻之地出發,想要收穫屬於你的繁華,我從我的困屯之城返回,朝你苦苦召喚,試圖撩起你沉寂的心扉,你像是記不起了我的聲音,一路無聲,似是陌途。我們硬是把一場情感演繹成為一場木偶劇,只有動作,卻沒有臺詞,似是被掏空了的心臟,一次次撞擊著來自夢想國度裏的時鐘,那些竄逃的眼淚卻在寫滿滄桑的臉上橫流。
這些年,我原本想要捧起所謂的緣與分去奉勸別人,拐了一個彎,卻用揮之不去的不甘禁錮了自己。我無法破譯情感的密碼,只好將時光當做了最吝嗇的載體,那裏的羅盤裝載著世俗的聲音,即便衝破所有艱險阻,依然無法觸碰你深不可測的心底。你無意對視我的憂鬱之瞳,我更無心捕捉你的矜持懵懂,我無數次遙想薰衣草花開的季節,你能為誰穿上漂亮的嫁衣,即便不是我,我只想嗅到來自花海中央,被浸泡了你的柔情的那些清新。
或許,我們僅僅只能想念著,隔著時空,守著年華,沒有承諾,沒有等待,只有一場永無完結的祝福。當天穹鋪開七月的羅帳,我只有在無可逾越的銀河,隨隨便便找一個寓言,混淆了這紛紛擾擾的世間萬象。這一晚的鵲橋之上,你依然披一場大雨,揮灑著輕盈如雲的水袖,含情凝眸間已是淋漓如虹。
我們的童話被藏匿在遙遠的紫色雲霧裏,守著河源,眺望銀河,且聽風吟,默誦那似水花語,將一個故事拋灑在起起落落的萬丈紅塵,在花團錦簇的路基之上,描摹普羅旺斯的傾世繁華。七夕,請讓我想起你,也請你想起我。請允許我鄭重向你許諾,請賜予我時間,我要修築一條鐵路,通往遙遠的那裏。